九五六、本经叙说佛为婆蹉种出家详说善、不善法,并告知比丘乃至优婆夷于如来法、律中修习所得果证。后彼归佛出家,得阿罗汉果。
我听到这样的说法:
有一个时候,佛陀住在王舍城的迦兰陀竹园里。
那时,有位婆蹉族的外道出家人来到佛陀住处,与世尊见面相慰劳后,退坐一边,问佛陀说:「瞿昙啊!想要向您请教,不知您是否有空为我解答?」当时,世尊一直静默不答。
婆蹉族出家人经第二次、第三次的发问,佛陀对于第二、第三次的请教还是保持静默不答。
这时,婆蹉族出家人又问佛陀说:「我和瞿昙您彼此随顺相处,现在我向您请问,为什么您一直静默不答呢?」
当时,世尊这样地想着:这位婆蹉族出家人长夜以来,禀性质直,不谄谀,不虚伪,他时常来请问,都是因为他不知道的缘故,并不是故意来捣乱恼我,我现在应以阿毘昙(论藏)与律法来纳受他。作如此想法后,于是就告诉婆蹉族出家人说:「随你的心意发问吧!我当会为你解说。」
婆蹉问佛陀说:「怎样呢?瞿昙啊!有善法、不善法吗?」
佛陀答说:「有的。」
婆蹉告诉佛陀说:「请您为我讲说善法、不善法,使我能够了解。」
佛陀告诉婆蹉说:「我现在就将为你略说善法、不善法。你要仔细地听!好好地思考!婆蹉啊!贪欲就是不善法,而调伏贪欲则是善法;瞋恚、愚痴是不善法,而调伏瞋恚、愚痴就是善法。杀生就是不善法,而远离杀生就是善法;偷盗、邪淫、妄语、两舌、恶口、绮语、贪、恚、邪见是不善法,而不盗……乃至正见则是善法。婆蹉啊!我现在已讲说三种善法(不贪、不瞋、不痴)、三种不善法(贪、瞋、痴)。就像这样,圣弟子对于三种善法、三种不善法能够如实知道,对于十种不善法(十恶)、十种善法(十善)也都能如实知道的话,就能把贪欲灭尽无余,把瞋恚、愚痴灭尽无余,把一切的烦恼都灭尽,得到无烦恼的清净心解脱与智慧解脱,在现世中自己知道作证:我再生的因素已灭尽,清净的梵行已建立,所应做的事已做好,自己知道此生是最后身,不再流转于生死轮回中了。」
婆蹉问佛陀说:「可有一位比丘在此正法、戒律中得尽除一切烦恼,获得没有烦恼的清净心解脱,……乃至知道此生是最后身,不再流转于生死轮回中了吗?」
佛陀告诉婆蹉说:「不只是一位,或二位、三位,乃至五百位,有众多的比丘在此正法、戒律中得尽除一切烦恼,……乃至知道此生是最后身,不再流转于生死轮回中了。」
婆蹉问佛陀说:「且置比丘不说,可有一位比丘尼在此正法、戒律中尽除一切烦恼,……乃至知道此生是最后身,不再流转于生死轮回中了吗?」
佛陀告诉婆蹉说:「不只是一位、二位、三位比丘尼,乃至是五百位,有众多的比丘尼在此正法、戒律中尽除一切烦恼,……乃至知道此生是最后身,不再流转于生死轮回中了。」
婆蹉问佛陀说:「且置比丘尼不说,是否有一位优婆塞(男居士)修习一切梵行,在此正法、戒律中度越了心中的疑惑不信呢?」
佛陀告诉婆蹉说:「不只是一位、二位、三位,乃至是五百位优婆塞,有众多的优婆塞修习一切梵行,而在此正法、戒律中断除了欲界的五种结惑(贪结、瞋结、身见结、戒取结、疑结),证成阿那含果,不再还生此地。」
婆蹉问佛陀说:「且再置优婆塞不说,是否有一位优婆夷(女居士)在此正法、戒律中修持梵行,而就在此正法、戒律中度越了心中的疑惑不信呢?」
佛陀告诉婆蹉说:「不只是一位、二位、三位,乃至是五百位,有众多的优婆夷在此正法、戒律中断除了欲界的五种结惑,而于他处化生,得到阿那含果,不再还生此地。」
婆蹉问佛陀说:「且置比丘、比丘尼、优婆塞、优婆夷修持梵行者不谈,是否有受习五欲的优婆塞,而在此正法、戒律中度越了心中的疑惑不信呢?」
佛陀告诉婆蹉说:「不只是一位、二位、三位,乃至是五百位,有众多的优婆塞,居家拥有妻子,用香华装饰,并畜养奴婢,但仍在此正法、戒律中断除了身见、戒取、疑三种结惑,贪欲、瞋恚、愚痴也变得微薄,得到斯陀含果,只要在天上、人间往来受生一次,就能彻底地脱离生死的苦海。」
婆蹉问佛陀说:「且再置优婆塞不谈,是否有一受习五欲的优婆夷,在此正法、戒律中得度越心中的疑惑不信呢?」
佛陀告诉婆蹉说:「不只是一位、二位、三位,乃至是五百位,有众多的优婆夷居住于家中,畜养男女,受习五欲,以华香装饰,但仍在此正法、戒律中断尽身见、戒取、疑三种结惑,得到须陀洹果,不再堕于恶道中,决定会正向于正觉,最多只要在天上、人间往来受生七次,就能彻底地脱离生死的苦海。」
婆蹉告诉佛陀说:「瞿昙啊!假如沙门瞿昙您成为一位等正觉的圣者了,然而那些修习梵行的比丘、比丘尼、优婆塞、优婆夷,以及受习五欲的优婆塞、优婆夷,却不能得到如此果证功德的话,那么您的教法就不算满足(圆满无缺);因为沙门瞿昙成为等正觉的圣者,而那些修习梵行的比丘、比丘尼、优婆塞、优婆夷,以及受习五欲的优婆塞、优婆夷,也都能成就自己果证功德的缘故,所以您的教法是为满足。瞿昙啊!我现在将说个譬喻。」
佛陀告诉婆蹉说:「请随意说吧!」
婆蹉告诉佛陀说:「就如天下大雨,水随低处而流,瞿昙的正法、戒律也像这样;那些比丘、比丘尼、优婆塞、优婆夷,或男、或女,全都随顺您的正法而流,向于涅盘,输往涅盘。真是奇特!佛、法、僧为平等的法、律。如果有其余外道出家人来到瞿昙住处,想要在正法、戒律中请求出家,受具足戒的话,请问要多少时日才能听许他出家呢?」
佛陀告诉婆蹉说:「如果其余外道出家人想要在正法、戒律中请求出家,受具足戒的话,要有四个月的时间,在和尚之处受衣而住,然而这也只是对人所作约略的时间限制罢了。」
婆蹉告诉佛陀说:「如果其它外道出家人想要在正法、戒律中请求出家,受具足戒,可听许他在和尚之处受衣而住,能满四个月就听许出家的话,我现在就能在四个月中,在和尚之处受衣而住。如果在正法、戒律中而得出家受具足戒的话,我将在瞿昙您的正法中出家,受具足戒,修持梵行。」
佛陀告诉婆蹉说:「我刚才不是跟你说,这只是对人所作约略的时间限制而已吗?」
婆蹉答佛陀说:「是的,瞿昙!」
这时,世尊吩咐众比丘说:「你们应当度那位婆蹉族外道出家人,让他在正法、戒律中出家受具足戒。」
婆蹉族出家人便立即得于正法、戒律中出家,受具足戒,成为比丘的身份。乃至在半月之中,他修学所应知、应识、应见、应得、应觉、应证之法,他也全都能知、能识、能见、能得、能觉、能证此如来的正法。
婆蹉尊者这样想着:我如今已修习所应知、应识、应见、应得、应觉、应证之法,而且对于那一切法也全都能知、能识、能见、能得、能觉、能证了,我现在应当前往拜见世尊。
当时,婆蹉就去到世尊住处,向世尊顶礼后,坐于一边,告诉佛陀说:「世尊啊!我修习所应知、应识、应见、应得、应觉、应证之法,现在已全都能知、能识、能见、能得、能觉、能证此世尊的正法,希望世尊您能为我说法,我闻法后,将独自在一僻静之处,专心思惟,不放逸懈怠,思惟:一位善男子之所以要剃除须发,穿着袈裟法衣,正信佛法而出家学道,……乃至自己知道此生是最后身,不再流转于生死轮回中了。」
佛陀告诉婆蹉说:「有二种法,要修习多修习,就是所谓的止与观。这二种法修习多修习后,就能得知种种的界与果,觉了于界,知种种界,觉种种界。就像这样,比丘啊!如果想求得远离五欲、五盖邪恶不善法,……乃至圆满地安住于第四禅;或得慈、悲、喜、舍四无量心;或入于空入处、识入处、无所有入处、非想非非想入处。使自己的身见、戒取、疑三种结惑能灭尽,得到须陀洹果;或灭尽三种结惑后,贪欲、瞋恚、愚痴也变得微薄了,得到斯陀含果;或灭尽了欲界的贪、瞋、身见、戒取、疑等五种结惑,得到阿那含果;或种种的神通境界,天眼、天耳、他心智、宿命智、生死智、漏尽智等智证通,也全都能得到。所以,比丘啊!应当修习这二种法,要修习又多修习。由于修习这二法的缘故,就能知道种种界,……乃至灭尽一切烦恼。」
当时,婆蹉尊者听闻佛陀的说法,内心充满欢喜,向佛陀行礼后离去。此时,婆蹉独自处于僻静之处,专心思惟,不放逸懈怠,……乃至自己知道此生是最后身,不再流转于生死轮回中了。
当时,有众多的比丘装扮庄严,想要去拜见恭敬供养世尊。
那时,婆蹉问众比丘说:「你们装扮得庄严,是想要去拜见恭敬供养世尊吗?」
众比丘答说:「是的。」
这时,婆蹉告诉众比丘说:「各位尊者啊!请您们带着我的话,代我礼敬世尊,问讯他是否起居轻利,少病少恼,常保安乐呢?并转达说:『婆蹉比丘禀告世尊:我已供养世尊,具足世尊所教应奉行之事,令内心得到欢悦,而不是不欢悦;大师的弟子所应做的事我都已做好,以此供养大师您,令我内心充满欢悦,而不是不欢悦。』」
那时,众比丘就去到佛陀住处,向佛陀顶礼,退坐一边,告诉佛陀说:「世尊啊!婆蹉尊者托我们代为顶礼世尊,……乃至充满欢悦,而不是不欢悦。」
佛陀告诉众比丘说:「诸天人先前已来告诉过我了,你们现在又再次的转说他的话。如来所成就的第一知见,婆蹉比丘也将能有如此的功德力。」
当时,世尊就为那位婆蹉比丘记说已证得阿罗汉果。
佛陀说完这段经文后,众比丘听闻佛陀的说法,满心欢喜,都愿遵奉修行。
第九五六经注释:
1、四月:此为暂住见习之期间。
2、受衣而住:「衣」原作「依」,宋、元、明、圣四本均作「衣」,依此改正。下段二类句亦皆改为「衣」字。
3、为人粗作齐限:指对人稍作时间限制,观其对佛、法、僧、戒、信、忍之程度,而决定是否允其出家,受具足戒。
4、「我已供养世尊,具足奉事」:别译杂阿含经卷第十相对经文此处作「犊子比丘已报佛恩,为法供养,顺佛所行」。
5、说第一记:记别为证阿罗汉果。因此果为佛弟子中最为第一之故。 九五七、本经叙说郁低迦问是否一切世间皆以佛道为出离之道,阿难尊者乃以城门守为譬,言一切世间皆悉从此道而得出离。
我听到这样的说法:
有一个时候,佛陀住在王舍城的迦兰陀竹园里。
那时,有一位外道出家人名叫郁低迦,他来到佛陀住处,与世尊见面彼此问讯慰劳后,退坐一边,问佛陀说:「瞿昙!怎样呢?瞿昙啊!世间有边际吗?」
佛陀告诉郁低迦说:「你这问题是属无记,我不作解答。」
郁低迦问佛陀说:「怎样呢?瞿昙啊!世间是无边的吗?是既有边也无边吗?是既非有边也非无边吗?」
佛陀告诉郁低迦说:「这些问题也都是属无记,我不作解答。」
郁低迦跟佛陀说「怎样呢?瞿昙啊!我问说世间有边吗?您答这是『无记』;问说世间是无边吗?世间是既有边也无边吗?世间是既非有边也非无边吗?你也答说这是『无记』。瞿昙啊!您是对什么法才肯为人记说呢?」
佛陀告诉郁低迦说:「我善知一切法,为证道的智者,我为众弟子讲说正道,使他们正确的灭尽苦恼,彻底地脱离生死的苦海。」
郁低迦问佛陀说:「怎样呢?瞿昙啊!您为众弟子讲说正道,使他们正确的灭尽苦恼,彻底地脱离生死的苦海。究竟是一切世间人都能从此正道而得出离苦恼呢?还是只有少数人而已呢?」
当时,世尊静默不答。
郁低迦经第二次、第三次发问,佛陀第二次、第三次也还是静默不答。
那时,阿难尊者在于佛陀后面,手拿着扇子帮佛陀搧凉。阿难尊者告诉郁低迦外道出家人说:「你先已问过这个问题,现在又以其它说法来问此问题,所以,世尊不再为你解说。郁低迦啊!我现在将为你说个譬喻,有智慧的人就能因譬喻而了解。
譬如国王,有一座边境的城邑,四周都筑得很坚固,巷道都很平正,只设有一个门。那位守门人聪明又有智慧,善于计数分别,城外有人来了,应入城的就听许他进入;不应入城的,就不允许他入内。环遶整座城,想找第二个门,是不可能找到的,连猫狸的出入处都没有,何况是要找个第二个门?那位守门人自己也不知道入城、出城的人有多少,但是他知道一切的人只能从这一道门出入,再没有其它之处了。同样地,世尊虽不费心去知道众生:一切世间人都是从此正道出离,或者只是少数人而已。然而他知道众生能够正确灭尽苦恼,彻底地脱离生死苦海的人,一切都是从此正道而得出离的。」
当时,郁低迦外道出家人听闻佛陀的说法,内心欢喜不已,就从座席起来离去。
第九五七经注释:
1、「知者,智者,……究竟苦边」:别译杂阿含经卷十一第一经此处作「吾于诸法,悉善知已,为声闻弟子,分别正道,蠲除众苦,尽其边际。」
2、「汝初已问,……世尊不为记说」:别译杂阿含经此处作「汝后所问与前无异,是以世尊默然不答汝」。
3、觉悟:此处作「觉知、了解」之义。后「世尊虽不用心觉悟众生」之「觉悟」亦作此解。
4、「世尊虽不用心觉悟众生……及以少分」:佛光阿含藏注引巴利本此处作「如来没有用心:『一切世间或其半,或其三分一之当由此(道)出』。指世尊虽然不费心于了知『一切众生世间或其少部分从此道出』。」
九五八、本经叙说富邻尼告众外道出家,世尊说法使众生邪见断灭,佛赞许之。
我听到这样的说法:
有一个时候,佛陀住在王舍城的迦兰陀竹园里。那时,有位富邻尼尊者住在王舍城的耆阇崛山中。
当时,有众多的外道出家人去拜访富邻尼尊者,彼此见面互相问讯慰劳后,退坐一边,问富邻尼尊者说:「我们听说沙门瞿昙持『众生应断灭破坏有(存在)』,他是这样教授的吗?现在就请问富邻尼尊者,他真的是如此教授的吗?」
富邻尼尊者答外道出家人说:「我并不如此知解世尊的教说,如果说『众生应断灭破坏有,使都无所有』的话,这是不对的!我是这样理解:世尊说有一些众生,他们计执着说有我,心存我慢、邪慢,世尊就为他们说法,使他们把这些慢心断灭。」
那时,众外道出家人听闻富邻尼的说法,心里感到不高兴,呵责而去!
这时,众外道离去后,富邻尼尊者就去到佛陀住处,向佛陀顶礼后,退坐一边,就把刚才跟众外道出家人说的话详细的告诉世尊,然后问说:「世尊啊!我刚才回答众外道的说法,没有毁谤世尊您吗?是依法而说,如佛所说,如法而说,随顺正法而说,不会被论议的人所嫌恶呵责吗?」
佛陀告诉富邻尼说:「你的说法没有毁谤如来,也不失法的次第。是如我所记说,如法而说,随顺正法而说,不会被那论议的人所嫌恶呵责。为什么呢?富邻尼啊!因为先前所说那些众生心存我慢、邪慢,被邪慢所迫,由邪慢而生烦恼,对邪慢不知觉悟,乱如狗肠,如铁锁链,也如乱草一样,往返奔驰,由此世到他世,由他世到此世,如此往返奔驰,不能远离。富邻尼啊!如果一切众生对于各种邪慢都能永灭无余的话,那一切众生就能长夜安稳快乐了。」
佛陀说完这段经文后,富邻尼比丘听闻佛陀的说法,满心欢喜,愿遵奉修行。
第九五八经注释:
1、我闻沙门瞿昙作断灭破坏有:别译杂阿含经卷十一第二经此处作「我等皆闻,沙门瞿昙说众生断更不受生」。
2、我慢:指于五蕴之任一蕴,执我及我所,恃彼而起慢心。
3、邪慢:指自无德且行恶行而谓自有德;人若有此慢心,恃自凌他,不从善知识之教,不行出离之道,则无由免除生死轮回。
4、「先诸众生我慢、邪慢……邪慢不无间等」:别译杂阿含经此处作「从本已以,一切皆为我慢所害,众生烦恼,皆因我慢而得生长,喜乐我慢,不知我慢」。
九五九、本经叙说阿难于河边不答俱迦那外道出家所问如来死后有无问题,并申言对此事彼非不知不见,乃是悉知悉见,见可见处,见所断处,见缠断处。
我听到这样的说法:
有一个时候,佛陀住在王舍城的迦兰陀竹园里。
那时,阿难陀尊者于后夜时,走向 补河边,脱衣置于岸边,进入水里洗他的手足。洗好上岸,穿着一件浴衣,并擦拭着身体。当时,俱迦那外道出家人也来到了水边。阿难尊者听到了他的行步声音;听到行步声音后,他就故意以咳嗽作声。
俱迦那外道出家人听到有人的声音,就问说:「是什么人呢?」
阿难尊者答说:「是沙门。」
俱迦那外道说:「是那一种沙门呢?」
阿难尊者答说:「我是释迦的弟子。」
俱迦那外道说:「想要向您请教,不知您是否有空回答?」
阿难尊者答说:「就随你意发问,我知道的话当会回答。」
俱迦那说:「怎样呢?阿难啊!如来死后还存在吗?」
阿难答说:「依世尊的说法,你这问题是无记,我不予回答。」
又问:「如来死后就不存在了吗?死后是既存在也不存在吗?是既非存在也非不存在吗?」
阿难答说:「依世尊的说法,这也是无记,我不予回答。」
俱迦那外道说:「怎样呢?阿难啊!我问说如来死后还存在吗?你答说这是『无记』;问说死后就不存在了吗?死后是既存在也不存在吗?死后是既非存在也非不存在吗?你也是答说这是『无记』。怎样呢?阿难啊!对于这些事,难道你是不知不见的吗?」
阿难答说:「我不是不知,也不是不见,我是全都知道,也全都看见。」
又问阿难:「你是知道什么?看见了什么呢?」
阿难答说:「我是见到可见之处所,见到众生之行所生处,见到众生结缚烦恼之断灭处。这就是我所知,这就是我所见。我是这样知道、这样看见,你如何说我是不知不见的呢?」
俱迦那外道又问:「请问尊者叫什么名字呢?」
阿难陀答说:「我名叫阿难陀。」
俱迦那外道赞叹着说:「真是奇特啊!您是大师的弟子,而我今天得能跟您共相论议!我如果知道您就是阿难陀尊者的话,就不敢跟您问难了。」说完这段话后,便即离去。
第九五九经注释:
1、「还上岸,着一衣,摩拭身体」:别译杂阿含经卷十一第三经此处作「着一浴衣,即出于水,待自身干」。
2、「见可见处,见所起处,见缠断处」:别译杂阿含经此处作「我所知见,见彼处所,见众生行,乃至知见彼所从生,知见结业,举动所作,见烦恼结,如墨聚集」。
九六○、本经叙说给孤独长者于外道住处,以正论摧伏诸外道,得到佛陀的称许。
我听到这样的说法:
有一个时候,佛陀住在舍卫国的祇树给孤独园里。
那时,给孤独长者天天前往拜见世尊,礼事供养。这一天给孤独长者这样想着:我今天出发太早,世尊及众比丘还在禅思未起,我可先去拜访那些外道住处。于是就进入外道精舍,和众外道互相问讯慰劳后,退坐一边。
当时,那些外道问说:「长者啊!依你的看法,沙门瞿昙是作何见解?知见什么呢!」
长者答说:「我也不知道世尊作何见解,世尊是知见了什么。」
众外道问说:「那么你就讲说对众僧的看法,众僧是作何见解?众僧是知见了什么呢?」
长者答说:「我也不知道众僧作何见解,众僧知见了什么。」
外道又问:「长者啊!你现在自己是作何见解呢?自己是知见了什么呢?」
长者答说:「你们每个人先讲说自己的见解,然后我再说出我的见解,这也是不难的。」
这时,有一位外道这样说:「长者啊!我见一切世间是恒常的,这是真实的说法,其余则是虚妄不实。」
又有人说:「长者啊!我见一切世间都是无常的,这是真实的说法,其余则是虚妄不实。」
又有人说:「长者啊!世间应是既有常也无常,这是真实的说法,其余则是虚妄不实。」
又有人说:「世间是既非有常也非无常,这是真实的说法,其余则是虚妄不实。」
又有人说:「世间有边,这是真实的说法,其余则是虚妄不实。」
又有人说:「世间无边,这是真实的说法,其余则是虚妄不实。」
又有人说:「世间是既有边也无边。」
又有人说:「世间是既非有边也非无边。」
又有人说:「生命就是身体。」
又有人说:「生命异于身体,身体也异于生命。」
又有人说:「如来死后还存在。」
又有人说:「如来死后就不存在。」
又有人说:「如来死后是既存在也不存在。」
又有人说:「如来死后是既非存在也非不存在,这是真实的说法,其余则是虚妄不实。」
众外道告诉长者说:「我们每个人已说出了自己的见解,你也应该说出你的见解。」
长者答说:「我的见解,就是一切都是真实的存在,是有为的造作,是有所思量,为缘起所生。如果是真实的存在,是有为的造作,是有所思量,为缘起所生的话,那就是无常的;无常的话就是苦。有这样的认知后,对于一切的见解便都能无所执着了。像你们所持的见解:『世间是恒常的,这是真实的说法,其余则是虚妄不实。』这种见解就是真实的存在,就是有为的造作,是有所思量,为缘起所生;如果这是真实的存在,是有为的造作,是有所思量,为缘起所生的话,这就是无常,无常的话就是苦。所以你们是习近于苦,只会得到苦,固持于苦,深入于苦。你们讲说:『世间是恒常,这是真实的说法,其余则是虚妄不实。』就会有这样的过患。」
执持「世间是无常、是既有常也无常、是既非常也非无常,世间是有边、世间是无边、世间是既有边也无边、世间是既非有边也非无边,生命就是身体,生命与身体各自相异,如来死后还存在、如来死后就不存在、如来死后是既存在也不存在、如来死后是既非存在也非不存在,这是真实的说法,其余则是虚妄不实」等见解的过患,也都如同前段所说的一样。
有一位外道问给孤独长者说:「如你所说的,如果有所见,就是真实的存在,是有为的造作,是有所思量,是缘起所生的话,那就是无常之法;如果无常,那就是苦。所以,长者您的所见应也是习近于苦,得到苦,住于苦,深入于苦的吧!」
长者答说:「我刚才不是说过有所见的话,就是真实的存在,是有为的造作,是有所思量,是缘起所生法,全都是无常,无常的话就是苦,知道苦后,我于所见便无所执着了吗?」
那些外道说:「是的,长者!」
当时,给孤独长者于外道精舍摧伏那些异论,建立了正论,在这些外道的学众中像狮子作吼一样演说正法后,就去到佛陀住处,向佛陀顶礼后,退坐一边,把刚才和众外道互相谈论的事情向佛陀详细的陈述。
佛陀听后告诉给孤独长者说:「真好啊!真妙!你应随时摧伏那些愚痴的外道,建立正论。」
佛陀说完这段话后,给孤独长者内心欢喜不已,向佛陀行礼后离去。
第九六○经注释:
1、「汝见沙门瞿昙云何见?何所见」:别译杂阿含经卷十一第四经此处作「彼沙门瞿昙为作何见?」。
2、我亦不知云何见世尊:本句乃长者回答前面外道所问「汝见沙门瞿昙云何见」的问题,可知本句为「我亦不知世尊云何见」之倒装句。
3、汝言见众僧:此见字,是观点、见解之意。本句乃「汝言众僧见」之倒装,白话意思是「你说说众僧的见解」。
4、云何见众僧:本句是「众僧云何见」之倒装。
5、我亦不知云何见僧:本句是「我亦不知僧云何见」的倒装。
6、真实、有为、思量、缘起:佛光阿含藏注引巴利本此处作「彼诸所生的、造作的、思量的、缘所生的(见解、思想、事物等等)」。
九六一、本经叙说佛为长爪外道出家说三种见及三种受,舍利弗尊者及长爪外道闻法后,皆得断疑惑而心得解脱。
我听到这样的说法:
有一个时候,佛陀住在王舍城的迦兰陀竹园里。
那时,有位长爪外道出家人来到佛陀住处,与世尊见面相问讯慰劳后,退坐一边,告诉佛陀说:「瞿昙啊!我对于一切的见解都不接受。」
佛陀问火种说:「你说对于一切的见解都不接受,那么对自己这样的见解也是不接受的吗?」
长爪外道答说:「我刚才说对于一切的见解都不接受,这样的见解我也是一样不接受。」
佛陀告诉火种居士说:「你有如此的认知、如此的见识,那么你所持的这种见解就会已断、已舍、已离,其余的见解也不会再相续、不会兴起、不会产生。火种啊!有很多人跟你的见解相同,有很多人持这样的见解、这样的说法,你也是和他们相似。火种啊!这些沙门、婆罗门能舍弃这样的见解,而其余的见解又能不生起,像如此的沙门、婆罗门,在世间也只是很少数的人而已。
火种啊!一般都是依于三种见解。是那三种呢?有一种是如此见解、如此说法:『我一切都接受。』其次,有一种是如此见解、如此说法:『我一切都不接受。』其次,有一种是如此见解、如此说法:『我有一部份接受、有一部份不接受。』火种啊!如果说一切都接受的话,这种见解是与贪欲俱生,不是不贪;与瞋恚俱生,不是不瞋;与愚痴俱生,不是不痴;是系缚,不离系缚;是烦恼,不是清净;是乐取,生染着。如果持如此见解:『我一切都不接受。』这种见解不与贪欲俱生、不与瞋恚俱生、不与愚痴俱生,是清净而非烦恼,离于系缚而非系缚,不爱乐、不执取,不生贪着。火种啊!如果持这样的见解:『我有一部分接受,有一部份不接受。』那么他接受部份的见解,就是有贪欲,乃至有染着;而这不接受部份的见解,则是离于贪欲,乃至不生染着。
那些多闻圣弟子所修习的是说:我如果持如此的见解、如此的说法:『我一切都接受。』那么就会被二种人所呵责、问难。是那二种人呢?就是持我一切都不接受,以及持一部份接受、一部份不接受这二种见解的人,他就会被这二种人所呵责。由于呵责,所以就会问难;由于问难,所以就会相毁害。他因为看见呵责、看见问难、看见毁害,所以就会舍弃自己的见解,其余的见解就不会再生起。就像这样,断除己见,舍弃己见,远离己见,其余见解也不再相续,不会兴起,不会产生。
那些多闻圣弟子也作如此修习:我如果持如此见解、如此说法:『我一切都不接受』的话,就会被二种人所呵责、二种人所问难。是那二种人呢?就是持我一切都接受,以及持一部份接受、一部份不接受这二种见解的人。如此地被这二种人所呵责,这二种人所问难,……乃至其余见解也不再相续,不会兴起,不会产生。
那些多闻圣弟子也作如此修习:我如果持如此见解、如此说法:『我有一部份接受、有一部份不接受』的话,就会被二种人所呵责、二种人所问难。是那二种人呢?就是持如此见解、如此说法:我一切都接受,以及我一切都不接受这二种人。如此地被这二种人所呵责,……乃至其余见解也不再相续,不会兴起,不会产生。
其次,火种啊!像这粗糙四大所造的色身,圣弟子应要观察它的无常,观察它的生灭,观察对它离欲,观察它的灭尽,观察对它舍离。如果圣弟子能经常观察它的无常,观察它的生灭,观察对它离欲,观察它的灭尽,观察对它舍离的话,那么对于这色身、色身的渴欲、色身的顾念、色身的喜爱、色身的染着、色身的贪取,就能永远灭除。
火种啊!有三种感受,就是苦的感受、乐的感受、不苦也不乐的感受。这三种感受,是以何为因?从何而集?从何而生?从何而显现呢?这三种感受就是以觉触为因、从觉触而集、从觉触而生、从觉触而显现。每一觉触的集起,就会有感受的集起;每一觉触息灭了,那么感受就会息灭,成为寂静、清凉、永尽。一个人对于这三种感受――觉得苦、或觉得乐、或觉得不苦也不乐。如果对每一感受的集起、息灭、爱乐、过患、出离等情况都能如实知道;如实知道后,就能对那感受观察无常、观察生灭、观察离欲、观察灭尽、观察舍离。他对于自身的感受能够如实知道,对于生命的感受也能如实知道,如果他身坏命终之后,就在这个时候,一切的感受就会永灭无余。他会这样想着:感受快乐时,这色身也是会败坏;感受苦时,这色身也是会败坏;感受不苦不乐时,这色身一样会败坏,全都是苦。于是就会对那快乐的感受,远离系缚而不被系缚;对那痛苦的感受,远离系缚而不被系缚;对于不苦不乐的感受,远离系缚而不被系缚。是远离什么系缚呢?就是远离贪欲、瞋恚、愚痴,远离生、老、病、死、忧、悲、恼苦的系缚,我说这样就叫做离苦。」
当那个时候,舍利弗尊者受具足戒才过半个月。那时,舍利弗尊者就在佛陀后面,手拿着扇子帮佛陀搧凉。此时,舍利弗尊者这样想着:世尊对于每一法都叹说要断欲、离欲,要灭尽欲、舍离欲。那时,舍利弗尊者便对那每一种法观察无常,观察生灭,观察离欲,观察灭尽,观察舍离,不起一切烦恼,得到心灵的解脱。
当时,长爪外道出家人便远离了烦恼的尘垢,得到清净的法眼。长爪外道出家人见法、得法、觉法、入法,度越一切疑惑,并非由他人的教示而得济度,他入于正法、戒律中,得到了无所畏惧,便从座席起来,整理好衣服,向佛陀行礼,恭敬合掌禀告佛陀说:「我希望能在您的正法、戒律中出家,受具足戒,在佛法中修习各种梵行。」
佛陀告诉长爪外道出家人说:「你现在可于我正法、戒律中出家,受具足戒,成为比丘的身分。」
长爪外道便即出家为比丘,他思惟着:一个善男子之所以要剃除须发,穿着袈裟法衣,正信佛法,以俗家为非究竟归处(或作「不执着于家」),而出家学道,……乃至心灵得到完善的解脱,证得阿罗汉果。
佛陀说完这段经文后,舍利弗尊者与长爪尊者听闻佛陀的说法,满心欢喜,都愿遵奉修行。
第九六一经注释:
1、长爪:人名。于外道出家时,自誓不剪爪而欲读尽诸经,人见其长爪,而称其为长爪梵志。后皈依为佛陀弟子。
2、火种:本经中佛称呼「长爪外道」为「火种」。
3、、「佛告火种:『汝言一切见不忍者,此见亦不忍耶?……是等沙门、婆罗门世间亦少少耳』:北传此处文意承接不很顺畅;比对巴利英译本,文意就明朗多了。英译本此处作:
“ This view of yours , Aggivessana ,‘ Nothing is acceptable to me ’││is not at least that view acceptable to you ? ”
“ If this view of mine were acceptable to me , Master Gotama , it too would be the same , it too would be the same . ”
Well , Aggivessana , there are plenty in the world who say :‘ It too would be the same , it too would be the same , ’yet they do not abandon that view and they take up still some other view . “If this view of mine were acceptable to me¸Master Gotama¸it too w
Those are few in the world who say : ‘ It too would be the same , it too would be the same’ , and who abandon that view and do no take up some other view .”
(大意是:「长爪啊!你这样见解:我一切都不接受││至少你不是接受那样的见解了吗?」「瞿昙啊!即使是为我接受的自己见解,这样的见解我也将一样地不予接受,这样的见解我也将一样地不予接受。」「说得真好!长爪啊!世界上有很多人这样说:『这样的见解我也将一样地不予接受,这样的见解我也将一样地不予接受。』但是他们并未放弃那种见解,而且还去执取一些其它的见解;世界上只有少数人这样说:『这样的见解我也将一样地不予接受,这样的见解我也将一样地不予接受。』并且他们能放弃那种见解,也不再去执取一些其它的见解。」)
4、一切受永灭无余:「无余」下原有「永灭」二字,今根据明本及杂阿含经论会编予以删除。
杂阿含经卷第三十四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