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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順法師佛學著作 -『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』-    第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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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有關結集的種種問題第一節 聖典集成的研究 

第一項 原始佛教聖典成立史的意趣 

流傳世間的一切佛法,可分為「佛法」、「大乘佛法」、「秘密大乘佛法」──三類。「佛法」是:在聖典中,還沒有大乘與小乘的對立;在佛教史上,是佛滅後初五百年的佛教。對於這一階段的「佛法」,近代學者每分為:「根本佛教」、「原始佛教」、「部派佛教」。分類與含義,學者間還沒有明確一致的定論(1) 。
我以為,佛陀時代,四五(或說四九)年的教化活動,是「根本佛教」,是一切佛法的根源。大眾部Maha^sa^m!ghika與上座部Sthavira分立以後,是「部派佛教」。佛滅後,到還沒有部派對立的那個時期,是一味的「原始佛教」。對於「佛法」的研究,「原始佛教」是最主要的環節。「原始佛教」時代所集成的聖典,大概的說,有兩部分:一、「經」(修多羅)──「四阿含」,或加「雜」而稱為「五部」。二、「律」( 毘奈耶)的重要部分。各部派所公認的「經」與「律」,就是「原始佛教」時代所集成的,代表著「原始佛教」。佛陀的時代,律部僅有「波羅提木叉」(一部分);經部的「四阿含」或「五部」,都沒有集成;部分雖已有定形文句,而還在「傳誦」中。所以如不從「原始佛教」時代所集成的聖典去探求,對於「根本佛教」,是根本無法了解的。「原始佛教」時期,由於傳承的,區域的關係,教團內部的風格、思想,都已有了分化的傾向。集成的「經」與「律」,也存有異說及可以引起異說的因素。「部派佛教」只是繼承「原始佛教」的發展傾向,而終於因人、因事、因義理的明辨而對立起來。所以「原始佛教」的研究,是探求「根本佛教」,理解「部派佛教」的線索。而「原始佛教」的研究,首先要對「原始佛教」時代集成的聖典,作一番歷史的考察,理解其先後成立的過程。對於「原始佛教」的研究,這才能給以確當的客觀基礎。為了這樣,對原始佛教聖典成立的先後過程,作一番考察,而將研究所得,條理而敘述出來。
第二項 近代學者的研究概況從事原始佛教聖典(我國一向稱之為小乘經律)史的研究,在傳統的佛教界,是不免震驚的。因為這些經律,傳說為佛滅第一年夏,在王舍城Ra^jagr!ha召開的「第一結集」中,已經
結集完成。雖然事實並不如此,佛教的原始傳說也並不如此,但二千多年來的傳說,傳說久了,也就無異議的看作史實。而現在要論證為次第成立的,有些還遲到西元前後,自不免感到震動了!現存各部派所傳的經律,部類與組織,彼此間並不相同,內容也大有出入。而各部派都以自宗所傳的經律,為「第一結集」所結集的;這當然有問題,至少各部派有過改編的事實。那誰是原始的?或者一切都經過改動的呢!主要的盛大的部派,就自稱為「根本」的,如「根本大眾部」 Mu^lamaha^sa^m!ghika,「根本上座部」Mu^lasthavira,「根本說一切有部」 Mu^lasarva^stiva^din,「根本犢子部」Mu^lava^tsi^putri^ya。自稱為「根本」,就有以佛法根本自居的意圖。巴利語Pa^li寫成的經律,自稱為上座正統;是「第一結集」所結集,保持原樣而傳承下來的,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。現存的經律,不能否認部派的色彩,也就不能否認部派間的多少改動。進一步說,現有經律,決非都是佛滅第一夏,「第一結集」所集成的;現存的經律自身,提貢了明確的證據。如文荼王Mun!d!a為佛滅後四十餘年間在位的國王,由於王后的去世而非常悲傷。尊者那羅陀Na^rada為他說「除憂患法門」;這是巴利的『增支部』,與漢譯『增壹阿含經』所共傳的。經文明白說到:「如來涅槃以後」,佛弟子所說而被編入「阿含經」的,不在少數。現存的經律,由經律自身的文記,而證明為不是「第一結集」所完成的。那末,現存經律集成的次第歷程,是怎樣的呢?近代學者,以不同的研究方法,分別提出意見,來答覆這個問題。
近代學者的研究,由西方學者開始,日本學者作了進一步的論究。在原始佛教聖典的研究上,資料上,有著豐碩的成果。西方學者接觸到錫蘭的佛教,以巴利語聖典為研究對象,從巴利語的研究,而進入巴利聖典的研究。如H.Oldenberg於西元一八七九年,刊行「律藏」第一卷。在「緒言」中,論聖典的成立,分為七階段,以判別新古。一九0三年,T.W.Rhysdavids.刊行『佛教印度』,判聖典的發達為十階段;以為巴利三藏完成於阿育王As/oka的時代。西元一九三三年,B.C.Law.修正前說,而成立多少改善的十階段說。以為第六階段,當阿育王時代。那時,「四部」與「律藏」全部,都已完成;而「小部」與「論藏」,大部分屬於後四階段,也就是阿育王以後成立的。這幾位學者,僅留意巴利聖典,而未能注意到其他語文的原始聖典,也就不能從比較而發現原始聖典的原形。同時,著重於大部,大類的分別,著重於語文的新舊,而沒有能從一一部類,一一經典自身,作精密的考察。

日本學者的研究,大概來說,是重視巴利語聖典,而又不忘固有的漢譯聖典。西元一九二二年,宇井伯壽發表『原始佛教資料論』。四年後,和!哲郎發表『原始佛教的實踐哲學』;在「序論」中,論到了根本資料的取捨的方法。這二部書,對原始佛教聖典的研究,提貢了更精密的方法。不從大部著手,而對一一經典,舉例研究,以發見其新古階段。這一方法,深深的影
響日本學界,到現在還受到尊重。從這二位學者的著作看來,存有超越巴利聖典,而進求更古更根本的佛教意圖。在資料上,二位都漢巴並取。宇井伯壽以為:阿育王時,還沒有「五部」,「四含」。他從巴利學者的傳說中,接受了「九分教」為原始聖典,阿育王時的聖典。參照覺音 Buddhaghos!a的解說,還是以巴利聖典的某些部類,作為當時「九分教」的實體(但認為「九分教」還有新舊三階段)。然而現在這些古經律,仍不免部派的變化,所以結論到:憑上述的古典,還是不能充分知道歷史上的佛陀的真說。然後提出三項標準,認為這樣,才能闡明根本佛教的真實。在這裏,表達了他的卓見,稱為「根本佛教」。和哲郎的作品,大體同意宇井伯壽的見地,而作進一步的更精密的論究。舉例來作精密的分析,用異譯本來比較,論究到編集者的意趣。撇開結集傳說,聰明的逃避了年代上的困擾。

繼之而來的,是進入了「九分教」與「十二分教」,「九分(十二分)教」與「四阿含」,誰先誰後的討論;「九分(十二分)教」到底是形式分類,還是實體部類的討論。「九分教」與「十二分教」,西方學者也曾有過介紹。到西元一九一六──一九一七年,椎尾辨匡發表『關於根本聖典』,主張「九分教」為最古的聖典。加上宇井伯壽『原始佛教資料論』的發表,在日本佛學界,引起了或贊或否的反響。如(西元一九二五年)赤沼智善的『佛教經典史論』;(一九二六年)美濃晃順的『九分十二部教之研究』;(一九二八年)林屋友次郎的『關於十二部經的
研究』等,先後討論了這一問題。以「十二分教」為古,以「四阿含」為先的,是尊重(日本也就是中國的)佛教舊傳的。以「九分教」為古,早於「四阿含」的,比較上重視巴利聖典。這些討論,都與原始佛教聖典的研究有關。

也許是由於戰爭吧!日本佛學界沈寂了下來。等到日本回到了和平,西元一九六0年,平川彰發表了 『律藏之研究』。比較各部廣律,各種語本,也論到「律藏」各部分成立的新古。研究的結論,大致以巴利「律藏」為比較古形的。一九六四年,前田惠學發表了『原始佛教聖典之成立史研究』。標名原始佛教聖典,而其實是限於契經的。多少比對漢譯,而只是巴利原始聖典的研究,以「九分教」為古典,而作更精密的論究。這兩部,一經一律,是日本學者最近的研究成果。
日本學者的研究,方法與資料方面,都有了豐碩的成就,是應該深深的表示讚歎!自從西方學者,重視巴利聖典以來,日本學者受到深刻的影響。雖然他們不忘舊來所傳的漢譯,而終於不能擺脫巴利聖典為古典的!8

索;不自覺的投入了,非研究巴利語,不足以理解原始佛教的窠臼。多讀漢譯經律的學者,應該接受過去研究的良好成就,走著自己的道路,來作原始佛教聖典史的研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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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顺导师著作选-『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』-第四节圣典的语言与古新的问题
第一項 原始圣典与巴利語
  佛法虽为佛(及弟子等)的三业德用,而佛教圣典,但依語文而流传下來。在原始佛教圣典,也就是部派公认的圣典成立史中,也有与語文有关的問題。铜碟部Ta^mras/a^t!i^ya所传的巴利語Pa^li圣典,传說是由摩哂陀Mahinda传入锡兰的,是(传为一切集成了的)第一 [P45] 結集所用的語言,摩竭陀Magadha的語言,佛陀自已所用的語言。这么說來,巴利圣典是最純正的,保持佛陀真传的圣典了。跋耆Vajji比丘「大結集」,也就要指责他們,对圣典的「名詞、性、措辞、修辞」,有所改作了(1)。『铜碟律』『小品』(南传四.二一一)說:

   「時夜婆、瞿婆,二兄弟比丘,生婆罗門(家),語善、声美。詣世尊所,敬礼已,却坐一面」。 「彼等白世尊言:大德!今比丘众、名异、姓异、生异、族异而來出家,名以自己言詞 saka^ya niruttiya^污损佛語。愿听我等,转佛語为阐 陀Chanda。世尊呵曰:愚人!汝等何以說愿转佛語为阐陀」!「告比丘言:不听转佛語为阐陀,转者墮恶作。听各以自己言詞Saka^ya niruttiya^誦习佛語」。


  佛陀对佛法与語文的立场,这里說得最为明却。兄弟比丘提出佛語「阐陀」化的要求,說明了佛陀应用的語言,不是「阐陀」。所以要提出这一要求,是由于佛弟子从不同区域,不同种族,不同阶层而來,語言极其复杂。一些低阶层(或边远地区)应用的語言,在出身婆罗門家,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看來,不免有损佛的尊严。所以「阐陀」化,是佛教用語统一化的要求。印度的語言,起原极古。吠陀Veda、梵书Bra^hman!a、奧义书Upanis!ad等,都用这种語言 [P46] 。然随民族移殖,政治扩張而普遍到恒河Gan%ga^流域,又流向南方。由于区域辽阔,民族复杂,形成大同小异的种种方言。西元前五世紀的Ya^ska,四世紀的Pa^n!ini,依据吠陀、梵书等古語,研究其語法、音韵,整理出一种結构 精密,最完成的語言,就是sam!skr!ta,或译「雅語」、「善构語」,通种梵語。这种語言,佛法中也称之为阐陀Chanda,有韵律的語文。佛陀晚年,这种語言的提倡推行,已为婆罗門所重。兄弟比丘的請求,正代表这种要求。然佛陀率直的拒绝了(主要是不許以此为标准語),而听比丘們,以自己的語言來诵习佛語。自己言詞Saka^ya niruttiya^ ,显然指比丘們自己的方言。『四分律』对此說:「听随国俗言音所解诵习佛經」(2)。『五分律』說:「听随国音诵」(3)。文义都这样明白,而觉音Buddhaghos!a却以「自己言詞」为「佛陀自己的語言」(4)。同一Saka^ya niruttiya^,而不顾前后的文义相关,作出离奇的解說。这不是巴利圣典問題,而是铜碟部学者的解說問題!婆罗門教以梵語为梵天的語言,神化了語言,从語言的統一发展中,加強其宗教的权威。而铜碟部学者,承袭神教的手法,假借「佛陀自己的語言」,以加強巴利圣典的教学权威。这不免违反佛陀无方普应的平等精神了!

  巴利語为佛陀自己的語言,現代的巴利文学者,已很少人坚持这种意見(5)。然部分巴利圣典的研究者,想从語言学的论究中,說明巴利語的古老來源。或以为,佛陀說法的語言,必为当时的流行語,摩竭陀的流行語。或以为「第一結集」在王舍城Ra^jagr!ha,「第二結集」在毘舍 [P47] 离Vais/a^li^,佛教圣典的原始語文,必为東方摩竭陀一带的語言。而巴利語与摩竭陀語相近,因而得出巴利語为佛教古典用語的結论。然近代学者,比较巴利語与摩竭陀語的差別,並不能同情这种论調。关于佛陀自己的語言,如从民族去著想,释迦S/a^kya与摩罗Malla、跋耆 Vr!ji等为近族。「六族奉佛」(6),都是雪山Himavanta南麓,恆河北岸的一帶民族。如說家乡語,应属于这一地区的語言。佛曾住摩竭陀說法,可能应用摩竭陀流行語,但晚年更长期的,传說二五年在舍卫城S/ra^vasti^,所以也不能說佛以摩竭陀語說法,以摩竭陀語为佛教用語的任何理由。印度的原始佛教,一直在口口传诵中。同一名詞,同一文句,在語音多少出入的說起來,就有多少差別(如以字母写出,更为显著)。然而,並不以語言、語法的多少差別,就觉得不合。流行語,(古代是自然学习,不像近代那样的学习发音、拼音、学习到非常标准)从來都沒有绝对标准,只是大体从同,大家听得懂就是了。第一、第二結集,是誦出佛法,审定取去,不是語言或文法的审定与传授。共同审定佛法,(在会大众,也不可能語音統一),在口口相传中,怎麼也不能想像为,从此成立一种統一的佛教用語。如从原始佛教的流传,口口相传的实际情況去理解,那末推想佛陀自己所用的語言,第一、第二結集使用的語言,都是不必要的了!

  巴利語为西印度語(依原始佛教,应称为南方)。以优禅尼Ujjayaini^为中心,阿槃提 Avanti地方的語言。近代学者从阿育王As/oka碑刻──Girnar碑的比较,得到了更有力 [P48] 的证明(7)。巴利語传入锡兰的摩哂陀,正是育养长大于优禅尼的。这是佛教向边地发展,引起阿槃提佛教的隆盛,成为分別說部Vibhajyava^din的化区。铜碟部由此分出;化地部Mahi^s/a^saka 、法藏部Dharmaguptaka也由此分出。这一地区的佛教──分別說部,应用这一地区的語言,成为巴利語。这是以Pais/a^ci^語为基础,而受到摩竭陀語的多少影响 。西藏传說佛教四大部派的地区与語言(8):大众部Maha^sa^m!ghika从Maha^ra^s!t!ra地方发展起來,圣典用Maha^ra^s!t!ra(摩訶刺佗)語。上座部Sthavira以Ujayana为中心,圣典用Pais/a^ci^語。正量部Sam!mati^ya从Su^rasena(即摩偷罗一带)而发展,圣典用当地的Apabhram%s/a 語。說一切有部Sarva^stiva^din在罽(ji)宾Kas/mi^ra、健陀罗Gandha^ra而盛大起來,圣典用sam!skr!ta語。上座部(指上座分別說部)以优禅尼为中心,用Pais/a^ci^語,与近代研究的巴利語相合。传诵圣典用語的不同,与教区有重要关系(並非決定性的)。其語言的新古,在佛教圣典的立场,应从部派的成立,及移化該区的時代來決定。巴利語來源的研究,近代学者的业绩是不朽的!近乎結论阶段的意見,巴利語是阿育王時代,优禅尼一带的佛教用語。

  現存的原始佛教圣典,巴利語本的經、律、論──三藏,都完整的保存下來。汉译虽有众多部派所传的圣典,都沒有完整的。而且,巴利語为印度古方言,沒有經过翻译,研究起來,会感觉特別亲切与便利。所以巴利語不是佛陀自己的語言,不是「佛教中国」的原始語言,还是具备 [P49] 有利条件,引起学者的不断研究。然而現存的一切圣典,都是具有部派色彩的;从部派所传去研究原始圣典,研究原始圣典的結集过程,是不能局限于巴利圣典的。从西方学者研究巴利圣典所引起的傾向,积学很深。到現在,还有人以为研究原始佛教,非从巴利圣典入手不可。有人以原始佛教圣典为名,而以巴利圣典为实。超越部派的立场,以現存各种原始佛教圣典为对象,比较研究以发見原始佛教圣典集成的历程,才是原始佛教圣典成立史研究的方向吧!
「時夜婆、瞿婆,二兄弟比丘,生婆罗門(家),語善、声美。詣世尊所,敬礼已,却坐一面」。 「彼等白世尊言:大德!今比丘众、名异、姓异、生异、族异而來出家,名以自己言詞 saka^ya niruttiya^污损佛語。愿听我等,转佛語为阐 陀Chanda。世尊呵曰:愚人!汝等何以說愿转佛語为阐陀」!「告比丘言:不听转佛語为阐陀,转者墮恶作。听各以自己言詞Saka^ya niruttiya^誦习佛語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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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顺导师著作选-『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』-第四項 不同部派的不同結集
二大結集外,还有非教界公认的,不同的結集传說。这些传說,虽或者辞义含混,或者时代不合,而传說的底里,都存在某一部派的結集事实。这里只略为引述,点明意义,以說明各部派有不同結集的存在。

  一 、 大众部系Maha^sa^m!ghika結集:陳真諦Parama$rtha(西元五四八──五六九年在華)所传,有「界外結集」說,如三论 玄义(大正四五.八中)說:


  「二、大众部,即界外大众,乃有万数,婆師波罗汉為主,……即五比丘之一人,而年大迦叶,教授界外大众」。

  在王舍城Ra^jagr!ha結集時,就有与大迦叶Maha^ka^s/yapa对立的界外結集,传說极為普遍。隋房琮『西域传』說:「迦叶結集处,又西行二十余里,是诸无学結集处」。界外結集的地点,与玄奘『大唐西域記』所传相合。这一传說,锡兰也是有的,但传为「七百結集」的时代,如『島史』(南傳六0.三四)說:

   「为上座所放逐者,恶比丘跋耆等,……集一万人,而为法之結集,故名大結集。大結集比丘,违 背教法,破坏根本集录,另为集录。……弃甚深经律之一分,別作相似经律」。

  这是同一传說,如比丘都是一万人。『島史』所传,似乎是初出的,为上座部Sthavira 所說,用意在贬抑大众部。或者就依据这一传說,比附于「王舍結集」时代,以形容其結集的古老。依『僧祇律』,「王舍結集」时,并无「界外結集」說。「七百結集」时代,对于持律者耶舍Yas/oda,虽表示不滿,而「七百結集」所作的決定──受取金銀为非法, 还是表示尊重,可見还不是大众部分裂的时代。『島史』所传的「大結集」,属于東方比丘,时間应在「七百結集」以后,发展到对立而不再和合,而为自部经律整編的时代。

  大众部系自己,只說「王舍結集」,如大众部末派的『增壹阿含經』序說:「契經一藏律二藏,阿毘昙经为三藏,方等大乘义玄邃,及诸契经为杂藏」。依『僧祇律』,王舍結集的內容,是「四阿含」及「杂藏」、「律藏」。『增壹阿含經』序,「杂藏」扩大了內容,含有方等大乘。到了『分別功德论』,以为:「阿难所撰者,即今四藏是也。合(菩薩藏)而言之,为五藏也」。大众部圣典的演进情形,显而易見。但大众部学者,將这些次第集成的事实,一律仰推于「王舍結集」时代。

  此外,还有本末各派不同誦出的传說,如 『三论玄义检幽集』 卷五(引真谛『部执论疏』)(大正七0.四五九中、四六0下)說: 「第二百年,大众部并度(广)行央掘多罗国,此国在王舍城北。此部引……諸大乘经」。 「大众部中,更出一部名多聞部者。佛在世时,有一阿罗汗。……佛滅后二百年中,方从雪山出,至央掘多罗国,寻觅同行人。見大众部所弘三藏,唯弘浅义。……其罗汉便于大众部,具足诵出浅义及以深义,深义中有大乘也」。
二、分別說部系Vibhajyava^din結集:分別說部又分出四部,四部都有不同的結集傳說。1.化地部Mahi^s/a^saka的結集說:在古代,化地部是盛行南(锡兰)北的部派。其成立于集诵的事缘,如『三论玄义检幽集』卷六(大正七0.四六五上),引真谛說 :

   「有婆罗門名正地(化地的异译),解四韦陀论,及外道诸义,为国之师。后厌世出家,得罗汉果。读佛经有缺处,皆將韦陀论、毘伽罗论庄严 之,如佛口說,义皆具足」。


  2. 法藏部(昙无德部)Dharmaguptaka的結集:也如『三论玄义检幽集』卷六(大正七0.四六五中)所引的真谛所說:

   「法护(法藏的异译),是人名。此罗汉是目連弟子,恒随目連往天上人中。……法护既随师遊行,随所聞者,无不诵持。目連灭后,法护習为五藏 :一、經藏;二、律藏 ;三、论藏;四、咒藏;五、菩薩本因,名为菩薩藏也。……此部自說:勿伽罗是我大師」。
  法藏部主法藏,自称勿伽罗(Maudgalya^yana,目犍連异译)为我大师。『舍利弗問經』(大正二四.九00下)說:

   「目犍罗优波提舍,起昙 无屈多迦部」。

  优波提舍Upatis!ya,是舍利弗S/a^riputra的名字。铜碟部Ta^mras/a^t!i^ya传說:阿育王时,有Dhammarakkhita大德,曾奉派去阿波兰多迦Apara^ntaka宏法。当时的領导人物,名目犍連子帝須Moggaliputta tissa。 这位Dhammarakkhita,汉译 『善見毘婆沙律』,就直译为昙无德。这么看來,以目犍連(优波提舍)为大师的昙无德,显然就是目犍連子帝須所領导的昙无德;目犍連子帝須,也就是目犍羅优波提舍的別名。依昙无德所宏传而发展成的部派,就名昙无德部。然在流传中,昙无德的結集,也是不止一次的。据昙无德『四分律』說:王舍城的結集(該部当时的经律实況),是「经、律、阿毘昙」──三藏。五藏說,还是以后流传的再結集呢!

  3.饮光部Ka^s/yapi^ya的結集說:饮光部,又名善岁部Suvars!aka,或音译为迦叶遗部。其成立与結集,如『三论玄义』(大正四五.九下)說:

   「(善岁)七岁得罗汉,值佛聞法,皆能诵持。撰集佛語,次第相对:破外道为一类,对治众生烦脑复为一类」。
  铜碟部所传:目犍連子帝須时,阿育王派遣大德,分化一方。有迦叶(饮光)姓長老末示摩 Majjhima等,宏化语雪山边国Himavanta。末示摩的遗骨,已在Sa^n~chi^发現。属于分別說部的饮光部,可能由这一系的发展而成。

  4.铜碟部的結集說:铜碟部,传說为阿育王时,目犍連子帝須的弟子,也就是阿育王的王子 ──摩哂陀Mahinda,率众传入锡兰而成的部派。这一部自称為上座部,分別說部;所传的圣典,为正统的原始結集。这在現在,虽不会有人轻信这种传說,但以巴梨語記录的圣典,确有特胜,为近代学界所推重。据說:阿育王大信佛法,供施不绝,外道们都自己剃落,著袈裟,混入僧伽中。由于外道思想的羼入,引起了僧伽間的论诤。王都华氏城Pa^t!aliputraPa^t!iliputta 的阿育王寺,七年間不能和合布萨。阿育王于是迎请目犍連子帝須,分別邪正,將杂入佛法的外道,一齐驱 出。其余的純正比丘,都是分別說者。这才和集大众举行律的結集,称为第三結集。近代尊重巴梨語佛教的学者,看作历史上的事实。但这一传說,是北传佛教所沒有說起的。实为部派結集的一种,而非教界所公认的。当时的佛教界,如大天Maha^deva是大众部,末阐提MadhyantikaMajjhantika是說一切有部Sarva^stiva^din;而分別說部的力量,似乎要強些。分別說部,是西方系中的重律学派。这是阿育王曾经出镇的,摩哂陀母亲的故乡──阿槃提Avanti、郁禅尼Ujjayini^一带的佛教,曾活跃 于当时的政教中心── 华氏城。分別說系的铜碟部、法藏部、饮光部,都可說由此而发展成的。这应为分別說部的部派結集,非佛教界所公认。铜碟部所传,不免!6狅染夸大。至于铜碟部現存圣典的集成,据說:西元前四0年頃,毘吒伽弥 尼王Vat!t!aga^man!i时,僧众举行結集,將口诵的圣典,記录下來 。那时記录的,与現存的圣典,大致相去不远。
三、說一切有部系結集:有前后二次,初如『异部宗轮论』、『大毘婆沙论』所說:阿育王时(『婆沙』作波吒梨城王),以大天的五事异說,引起僧伽的论诤不息。『三论玄义检幽集』卷五(引『部执论疏』)(大正七0.四五六中)說:

   「王妃既有势力,即令取破船,載诸罗汉,送恒河中。罗汉神通飞空而去,往罽(jì)宾国。… …阿输柯王問众人云:諸阿罗汉今並何在?有人答云:在罽宾国。即遣往迎尽还供养。大天先既改转經教,杂合不复如本。諸阿罗汉还复聚集,重誦三藏。……至此時,三藏已三过誦出」。

  这是罽宾比丘所传,近于铜碟部的传說,而不尽相同。当时的诤论分化,『异部宗轮论』的旧译──『十八部论』(大正四九.一八上)說 :

   「时阿育王王閻浮提,匡于天下。尔时大众別部异住,有三比丘:一名能,二名因緣,三名多聞」。
  这是三比丘众,与西藏译本相合。「能」,奘译作「龙象众」,梵語na^ga;「能」为草书「龙」字的讹写。「因緣」,奘译作「边鄙众」,梵語为pratyaya,这使我們想起了称为波夷那 Pacina的東方比丘。「多聞」,梵語为bahus/ruta。 阿育王時的三比丘众,龙象众为西而向南发展的,重律的分別說系;多聞众为西而向北发展的,重經法的說一切有系(那時还都是自称上座部的);边鄙众是東方的大众系。这是西方重法学系的传說;那時的分別說系,与大众系(大天他們)关系还良好。西方重法系,似有不容于東方的形勢。阿育王時代,部派初分。在佛法興盛中,大众、分別說、說一切有──三大系,大抵都已开始圣典的(确定自部的)自行結集,因而留下第三結集的传說。

  次有第四結集說:迦膩色迦王Kanis!ka時,传說說一切有部,在迦湿弥罗 Kas/mi^ra 国举行三藏的結集。(近代重华氏城的結集,于是也就称为第四結集)。如『大唐西域記』卷五(大正五一.八八六中──八八七上)說:

   「部执 不同,王用深疑,无以去惑。時!6虎尊者曰:如來去世,岁月逾邈,弟子部执,师資异论,各据聞見,共为矛盾!時王聞已,甚用感伤。……敢忘庸鄙,绍隆法教,随其部执,具译三藏。……王乃宣令远近,召集圣哲。……五百贤圣,先造十万颂邬波提铄论,释素恒缆 藏;次造十万頌毘奈耶毘婆沙论,释毘奈耶藏;后造十万頌阿毘达磨毘婆沙论,释阿毘达磨藏」。

  就文記而论,实是集众为三藏作释论。玄奘在『大毘婆沙论』末也說:「佛涅槃后四百年,迦膩色迦王瞻部,召集五百应真士,迦湿弥罗释三藏」。这只是解释三藏的传說,但西藏所传,确为三藏的結集。据說:迦膩色迦王,在迦湿弥罗的耳环林Kun!d!alavana精舍,或說在闍烂陀罗Ja^lam%dhara的俱婆那Kuvana伽蓝 ,举行結集三藏。传說有五百阿罗汉,五百菩薩,五百学士,參与这一次的結集,校訂文字;毘奈耶也用书写記录。这是北方說一切有部的結集传說;事实与传說,也許是大有出入的,但在說一切有部,阿毘达磨论宗大发展时,曾有自部的記录校訂,应就是这一传說的渊源了。

  四、犊子部系Va^tsi^putri^ya結集:西藏所译,有毘跋耶(清辨Bhavya)的『异部精释』。所举部派分化的不同传 說,第三說为正量部Sam!mati^ya的传說。关于部派分裂因緣,这样說的:

   「世尊般涅槃后,一百三十七年,經难陀王而至摩訶钵土摩王时,于华氏城集諸圣众」。 「僧伽諍论大起,長老龙及坚意等多聞者,宣扬根本五事。……由是分为二部」。 「如是僧伽紛爭,經六十三年,及犊子長老,集諸僧伽,息諸諍论,举行第三結集」。

  正量部从犊 子部分出,說到犊 子Va^tsi^putri^ya的举行第三結集,无疑为犊 子部系的結集传說。这一传說,与說一切有部『异部宗轮论』 所說,最为类似。这二系,同从說一切有的先上座部Pu^rvasthavira分出。其共同点:加以五事而起諍,分成二部。說一切有部所传三(或四)比丘众,有龙及多聞;这里也說上座龙na^ga及多聞者。但西藏史家,將此龙比丘,于龙军 Na^gasena比丘相混合了。 又上座龙等說五事起諍,說一切有部也如此說,但只是共论五事而起諍,並非都宣传五事。总之,这是犊 子部系的結集传說。

五、不明部派的結集传說:1.僧伽尸城Sa^m!ka^s/ya結集說:『撰集三藏及杂藏传』(大正四九.四上)說:

   「佛涅槃后,迦叶、阿难等,于摩竭国僧伽尸城北,造集三藏正經及杂藏經」。


  这一传說,也見于『佛說枯树經』(經題与內容不合),如(大正一七.七五一上)說:

   「僧伽尸城北,迦叶佛時偷婆,……現城即以此偷婆为称也。迦叶、阿难等,所以于此地集經者……集訖,諸王于其处,造僧伽蓝,名諸王寺,在偷婆北」。

  僧伽尸,在今恒河Gan%ga^上流的Sankisa。传記明說摩竭国Magadha,迦叶Maha^ka^s/yapa 、阿难A^nanda,却又說在僧伽尸城北,真是一項特殊传說!据『大唐西域記』說:这里是正量部盛行的地方,也許这就是正量部的传說!

  2.雪山罗汉結集說:『毘尼母經』卷四(大正二四.八一九上──中)說:「此是雪山中五百比丘所集法藏」。

  这一說,与上一则异曲同工!明說迦叶等在王舍城,竹林內結集,末了却以此作結。或解說为雪山部Haimavata的传說。这二则,都是部派不明的。但以自部弘通的地点,传說为与第一結集有关,却是相同的。

  这一切不同的結集传說,都是与部派有关,不为佛教界所公认的传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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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项佛教界公认的两大结集
佛教的結集傳說,是非常多的。其中,「第一結集」──「王舍Ra^jagr!ha結集」或「五百結集」,「第二結集」──「毘舍離」Vais/a^li^結集」或「七百結集」,是佛教界公認的結集。種種的結集傳說,雖有傳說的成分,但都有某種事實在內,只是傳說得有些不實而已。公認的二大結集,為一切部派所公認,也就是部派未分以前的結集傳說。不為教界公認的結集傳說,無論怎麼說,都只是一部一派的結集事跡。兩大公認的結集,原本是僧團中重律(重事相的)學團所傳述的。如『僧祇律』、『銅鍱律』、『五分律』、『四分律』、『十誦律』、『根有律雜事』、『毘尼摩得勒伽』、『毘尼母經』,都有這二次結集的傳述。依此律家的傳述,而見於後代史傳的,如『島史』、『大史』、『善見毘婆沙律』、『大唐西域記』等。其中「第一結集」,尤為教界所重視。所以,或結合於「涅槃譬喻」,如『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』、『佛般泥洹經』、『般泥洹經』。或結合於「阿育王」As/oka譬喻」,如『阿育王傳』等。或引述於經論中,如『增壹阿含經』序,『分別功德論』、『大智度論』。也有自成部帙的,如『迦葉結經』,『撰集三藏及雜藏傳』。

  傳說的兩大結集,不僅是法與律──經與律的結集,更含有僧團內歧見的消除,歸於和合的部分。如「第一結集」時,大迦葉Maha^ka^s/yapa與阿難A^nanda間的嚴重論諍;大迦葉與富蘭那Pura^n!a間的歧見。「第二結集」時,東西方的對立,以受取金銀為主的十事異議。事實上,結集與歧見,是有關聯性的。佛陀入涅槃後,維持佛教的和合以求開展,應為佛弟子心中的首要任務。結集成公認的法律,以免引起諍論;消除歧見以謀和合,更需要結集。
誦經者結集經,持律者結集律,都是共同論究,以確定佛陀的法義與律行的真意,而免僧團的分化。如『長阿含經』的『眾集經』,說到結集的動機,就是為了看到異學的諍訟分裂,而主張「我等今者宜集法律,以防諍訟,使梵行久立,多所饒益」。這兩大結集,為持律者所傳,所以有關結集的緣起,只提到有關戒律部分。如上所引的「四大教法」,明顯表示了,當時佛教界的經法多歧,也有賴於「案法共論」,和合誦出。

  關於歧見部分,實為部派分裂的遠源,應另為討論。結集的內容部分,每一律典,所說都不盡相同。研究起來,那是部派佛教,將自部經律的部類與內容,作為原始結集,而敘述於「五百結集」的傳說中。當時的結集內容,應從經律結集的研究中去說明。在這裏,沒有論究部派不同傳說的必要;現在要說的,是:

  一、兩大結集傳說略述:1.「王舍結集」:在佛滅第一年夏,大迦葉發起召開王舍城的結集大會。起初,大迦葉率領大眾,從王舍城到拘尸那Kus/inagara,主持佛般涅槃後的荼毘大典。大迦葉發見僧團內部,有不遵規定,自由行動的傾向,於是發起結集的法會。結集的地點,在王舍城外的七葉巖Saptaparn!a-guha^。參加結集的,有五百比丘(8)

。一直追隨佛陀,直到佛般涅槃,侍佛二十五年的阿難,幾乎被棄於結集大會以外。等到參加結集,又被大迦葉眾舉發種種的過失。主要為對佛陀的侍奉不周問題,對女人的態度問題,對小小戒的存廢問題。 阿難在大眾中,尊重僧伽,表示懺悔,而維持了教團的和合。當時,阿難誦出法──經,優波離 Upa^li誦出律,在安居期中,完成了那一次的結集。

2.「毘舍離結集」:佛滅一百年,佛教界發生嚴重的論諍。持律者耶舍Yas/a,在毘舍離遊行,見當地的跋耆Vr!ji比丘,在布薩日,接受信眾金銀的布施。耶舍以為非法,提出異議,因而受到毘舍離比丘的擯逐。據上座部Sthavira系各律所說,當時跋耆比丘的非法,共有十事;但受取金銀,仍看作引起紛爭的主因。耶舍到了西方,首先得到波利邑Pa^rikha^ 比丘的支持。於是邀集同道,得三菩伽(Sam!bhoga即商那和修)的贊同。又全力爭取薩寒若Sahaja^ti國離婆多Revata的支持。然後集合了七百比丘,東下毘舍離。在傳說中,東方跋耆比丘,也西上爭取離婆多的支持,但沒有成功,這是決定東西雙方未來成敗的關鍵所在!集會在毘舍離。由於西方來的有七百眾,當地的東方比丘,當然更多;不便於共論,這才由雙方各推代表四人,舉行會議。結果,東方的受取金銀等十事,一一被論證為非法;僧團又恢復了一時的和合。這是一項嚴重事件,關涉得非常廣。從發生到解決,怕不是短期──一年或數月的事。

  二、二大結集的歷史性:「七百結集」,雖然學者間意見不一,而作為歷史性的真實事件,大致為學者所肯認。而「五百結集」,或視為託古的傳說,產生於第二結集時代。這在不屬
於佛教的西方學者,支離割裂,原是不足深怪的!對於這一問題,大家都會同意,這是律家的古老傳說。是律家的傳說,所以說到當時的僧伽內部,王舍大會中的歧見,毘舍離大會的糾紛,都只說到律行,而沒有說到經法。從這一意義去看,就發見「王舍結集」,雖被傳說為法(經)與律(或加論)的結集;而毘舍離的「七百結集」,已是「論法毘尼」
,或稱之為「七百結集律藏」。「七百結集」時代,法與律已經結集存在,所以是論法毘尼。七百結集自身,說明這一大會的主要目的,並沒有結集法與律的意圖。這是律家的傳說,重於律行,原始根據為毘尼的摩呾理迦。偏重或強調律行,可說是事理的常態。以律家的傳說,而敘述法與律的結集,更顯得「王舍結集」的可以信賴。這是傳說,在不斷的傳說中,自不免有所增益,或次第倒亂,而形成部派間的傳說紛歧,不宜因此而為全部的懷疑。佛陀涅槃了,為了強固僧團的思想,行為與制度,免陷於分崩離析,發起經與律的結集,實為佛教界一等大事!這是事理所應有與必有的,我們沒有任何理由,任何反證,足以證明「王舍結集」為捏造的!


  或者以為:「小品」的「五百犍度」,預想『大般涅槃經』的存在;而『大般涅槃經』(同『長阿含經』『遊行經』),卻沒有說到王舍城的結集,因而推為後起的傳說。或者依據漢譯的『般泥洹經』等,明確的說到王舍城結集,以證明「王舍結集」的可信。這都似乎過分重視文記,而忽略傳說自身。佛的大涅槃,王舍城聖弟子的結集,事實儘管相啣接,而傳說卻不妨獨立 。以佛涅槃事為依據的傳說(起初是片段的傳說),經師結集為完整的『大般涅槃經』。以王舍結集為依據的傳說,律師簡要的集錄於「毘尼摩呾理迦」;比『大般涅槃經』的集成,時間還要早些。「犍度」部的結集傳說,都是與涅槃無關的。後來,西北方的律師,將大涅槃事,集錄在律部中。持律者所傳的「大涅槃譬喻」,見於『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』。『雜事』的「大涅槃譬喻」,就與王舍城的結集相啣接。同樣的,「王舍結集」本來不是經師所傳的;而流傳於北方,西域,傳譯於我國的『佛般泥洹經』、『般泥洹經』,也與「王舍結集」聯結起來。所以,佛涅槃與「王舍結集」,本由經師、律師,分別集成。『大般涅槃經』沒有說到「王舍結集」,決不能因此而懷疑「王舍結集」的真實性
王舍與毘舍離大會,是持律者的傳說。依律典明文,王舍大會有法與律的結集,而毘舍離大會,只是非法惡行的共論否定。銅鍱部律,在「五百犍度」、「七百犍度」末,都以「律之結集」作結,更表示了持律者偏重的口吻。持律者對王舍及毘舍離大會的傳說,重點在僧團內部歧見的消除,以維護僧團的和合統一。但在持律者的傳說中,對於這二次大會,在結集方面,都賦與同樣的意義。如『四分律』稱之為「集法毘尼五百人」、「七百集法毘尼」。摩訶僧祇律作「五百比丘集法藏」、「七百集法藏」。『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』作「五百結集事」、「七百結集事」。『毘尼母經』作「五百比丘集法藏」、「七百比丘集法藏」。『大史』也作「第一結集」、「第二結集」。這是值得深思的事!律典明文,專重於僧伽內部歧見的消除;而持律者,幾乎一致的表示:毘舍離大會,與王舍城大會一樣,是法與律的結集。所以毘舍離大會的實際情形,在解息諍論以後,應曾進行經與律的結集。這在錫蘭的『島史』中,就曾這樣的明說了。

  從經律的結集來說,部派所傳的經律,雖有多少不同,然從同處而論,在部派未分以前,確有經律為佛教界所公認。應有僧伽的結集大會,共同論定,這才具有權威的約束力,能為佛教界所公認。王舍城與毘舍離的兩次集會,就是公認的結集大會。從經律自身去研究,經律的誦出與編審,是不止一次的,不斷集出的。不斷集出的經律,應有兩大階段。第一階段完成的,經與律都分為長行與偈頌。經部的長行,是「相應修多羅」;偈頌是「祇夜」(八眾)。律部的長行,是稱為「修多羅」的「波羅提木叉」(戒經);偈頌是「隨順行法」(分二部)。經與律的結集過程,在部類的組織上,有著相同的情形。經不斷的傳誦結集,到第二階段,完成的經律部類,是這樣:經部,將當時所有的部類──「 九分教」,以長行為主的,集為「四部」;偈頌部分,是雜說。律部,「波羅提木叉」,已完成「經分別」。而偈頌部分,已成為三部,傾向於不同事項的類集(犍度部由此而集成)。這是部派未分以前的經律部類,為一切部派所公認。經律集成的二大階段,與傳說的兩大結集相合。從原始佛教聖典集成史的研究中,深信「王舍結集」、「毘舍離結集」,有著歷史的真實性。雖然真實的歷史,已與某些傳說相結合,而有點迷離不明。 




  經律結集的兩大階段,集成的種種部類,將在下面去分別論究。這一結論,如研究而大體正確的話,那末經律的成立過程,與公認的兩大結集傳說,可說完全契合。至於部派分化以後的經律結集,當然就是那些不為佛教界公認的不同的結集傳說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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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顺导师著作选-『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』第三節 結集与結集的传說
第一項 結集的第三节 結集与結集的传說
 第一項 結集的实际 情形

「第一結集」与「第二結集」,近代学者或有不同的意見,然現存的原始佛教圣典,曾经佛弟子的結集,是确实的。結集sam!gi^ti是等誦、合誦的意思。古代結集的实际情形,是:

  一、結集的形式,是僧伽会议:結集是等誦、合誦,这不是个人或三二人的私自纂辑 ,而是多数比丘──僧伽的共同結集。佛教界的慣例,凡僧伽的任何大事,是经大众的如法会议(羯磨﹚而定的。上座在大众中上坐(如大会的当然主席)。举行会议,通例请能处理僧事的一人任羯磨;等于在大会中,推请一位会议的主持人。如传說的「五百結集」,推请阿難A^nanda集出经藏,优波离Upa^li集出律藏。阿難与优波离,就是当时集经、集律的主持者。对于法律的论究,佛教一向是採取問答式的。所以結集时,由上座发問,主持結集者誦出,再经大众审定。結集的僧伽大会,是在这样的情況下进行的。

  二、結集的过程,大致要经三个阶 段:1.诵 出:古代的結集,不可設想为現代的編集。在当时,並沒有书写記录作依据。一切佛法的結集,全由圣弟子,就其记忆所及而诵(诵是闇诵、背诵,与读不同)出來的。据 传說,最初的結集,是由阿難与优波离分別诵出的。阿難与优波离,被传說为当时的忆 持权威;如阿難称「多聞第一」,优波离称「持律第一」。实际上,应有在会的圣弟子们,提供資料,不过要由会议的主持者,向大众宣诵而已。

2.共同审定:向众诵出,还不能說是結集(合誦)。將誦出的文句,经在会大众的共同审定,认为是佛說,是佛法。这样的經过共同审定,等于全体的共同誦出,这才名为結集。大会的共同审定,如『摩訶僧祇律』卷三三(大正二二.四九一中)說:

   「阿難言:諸長老!若使我集者,如法者随喜,不如法者应遮。若不相应,应遮,勿見尊 重而不遮。是义非义,愿見告示!众皆言:長老阿難!汝但集法藏,如法者随喜,非法者临 时当知」。

  这一传說,最足以說明結集时的实际情形。結集,決非主持者宣誦了事,而要經大众同意的。佛制的一般通例:同意者默然随喜(默认 );不同意的,起來提出异议。所以『僧祇律』所說,符合这合议的情形。上座部系Sthavira的传說,对于经律結集的主持者,赋于更大的权威。如銅碟部Ta^mras/a^t!i^ya、化地部Mahi^s/a^saka、法藏部Dharmagupta 的广律,但說公推結集(誦出)。說一切有部Sarva^stiva^din的『十誦律』,分別問五百比丘,五百比丘一一的回答:「我亦如是知,如阿難所說」。『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』,经当事人一一的证实,然后以「我已結集世尊所說經教,于同梵行处无有违逆,亦无诃厌,是故当知此经是佛真教」作結。有同意而沒有任何异议,实不如大众部Maha^sa^m!ghika 所說的公正翔实!

  3.編成次第:在传說中,诵出的经与律,再为編集:集经为「四阿含」;集律为「二部毘尼」、「犍度」等。诵出又继以編集为部类 次第,确是一項必要的工作。結集是经大众的审定,如不为部类与次第的編集,等到大会一散,试問結集的成果何在?谁能证明其为曾经共同审定的呢!所以,結集成什么部类,这里姑且不谈,而要編成次第,是绝对必要的。古代結集的編为次第,如『瑜伽師地論』卷八五(大正三0‧七七二下)說: [P17] 「結集者为令圣教久住,結嗢!5婗南頌,隨其所應,次第安布」。

  「結嗢!5婗南頌」,「次第安布」,如『分別功德论』卷一(大正二五‧三二中)說:

   「撰三藏讫,录十經为一偈。所以尔者,为將來诵习者,惧其忘誤,見名忆本,思惟自悟,故以十經为一偈也」。

  「录十经为一偈」,就是「結嗢!5婗南頌」。这是將经文編为次第,然后將十经的经名,順次編为一偈。这样,能忆持「录偈」,就不容易忘失,而达到「圣教久住」的目的。集經的「录偈」,虽或者怀疑其是否古法,然就現存經律來看,越是古典的,就越是有的,使我們深信其渊源的古老。一直到西元四世紀,說一切有部与经部Su^trava^din辩论,简別契經的真伪时,还以原始的偈頌來證明。如『順正理论』卷四(大正二九‧三五二下)說:

   「彼(經部)谓此经非入結集,越总頌故。如說制造順別处經,立为异品」。 「(有部反破)若尔,便应弃舍一切违自部执 圣教契經。如說制造二种空經,立为异品, 亦越总颂。如是等类,互相非拨」。

  经部以「越总颂」为理由,指說一切有部的某些契经,为「非入結集」──非当初結集所有的。說一切有部反难:二种空经(小空、大空),也是在总颂以外的,难道可說是經部制造的吗?在那时候,古传的总颂,彼此都是承认的。有些出总颂以外,而在部派的范围內,认为是佛說  的,就立为异品而附于总颂。說一切有部与经部共许的总颂,是否为原始結集的「录偈」,当然还可以讨论。但由此可以推見,結集必分为部类,編成次第,又結为嗢!5婗南颂以便忆持的。

  三、結集成的经律,赖专业持颂而保存:这是結集以后的事,但是为了忆持所結集的经律而形成。結集成的经(法)律,分为部类,編成次第,但还是存在于心念口颂之中。为了保持经律的部类、次第、文句,不致忘失错乱,所以佛教多赞叹持颂。一般人只能少分学习,不容易全部忆持,于是佛教界有专业持誦的人才。忆持经法的,名「多聞者」Bahussuta,或称「颂经者」sutra^ntika;忆持戒律的,名「持律者」vinayadhara。如『中阿含經』的『真人经』,說到「诵经、持律、学阿毘昙」。『中部』『善士經』,就分別为「多聞者」、「持律者」、「论法者」。誦經与持律者的分工,为了忆持不忘(文与义)。在汉译中,每泛称 經師、律師。來中国传已經律的大德,能持誦一部广律,或一部兩部「阿含經」,就很难得了!結集所成的經律,就亏了他們而流传下來。所以『分別功德论』卷二(大正二五‧三四下)赞叹說:

   「颂云:上者持三藏,其次四阿含,或能受律藏,即是如來宝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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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顺导师著作选-『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』第二節 聖典(佛法)的來源與成立
佛陀自身並沒有著作,佛弟子也沒有當場記錄;沒有原始手稿,也沒有最初刊本:聖典是怎樣集成的呢?原始佛教聖典,與一般的典籍不同。對聖典而作史的研究,首先要認清聖典的特性。一般的說,聖典是佛法,源於佛陀的自證,而為人宣說出來。其實,佛法不只是口說的。佛法的根源,當然是佛陀的自證。屬於佛陀自證的境地,是無可論究的。從佛的自證境地,而成為世間的,為人類所信、所知、所學習的,一定要經「表達」的過程。檢討聖典的內容,有教說,有制度,有佛的生活實況。教說,是佛所宣說的,是佛的「言教」。 法制,部分是當眾宣布制定的;部分是佛的生活軌範,成為大眾的楷模,這裏面就有「身教」(還有佛的事跡,也不用佛說,而為當時所知而傳說下來的)。佛的「身教」、「言教」,從佛的內心而表現出來。內心流露出來的,如佛的氣象、精神,使人直覺到偉大而信心勃發;那種「目擊道存」,「無為而化」的教化,經律中多有記述,這不是「身教」、「言教」所能概括的。如來的身口意──三業大用的示現,約特殊的事例,稱為「三業輪」(三示導)。這表明佛陀的教化,是佛的三業德用,呈現於人類,誘導人類趨入於佛法。佛法,那裏只是口舌的說教呢! 佛法也不只是佛說的:以教說來說,佛法而見於聖典中的,佛說的而外,有弟子說的,有弟子與弟子互相對論的,有佛略說而弟子廣為分別的,還有佛涅槃後弟子說的。宇井伯壽曾列表以為說明,可以參考。在『相應部』「有偈品」(與『雜阿含經』的「八眾誦」相當)中,還有梵天Brahman,帝釋天S/akradeva^na^m indra等說法,所以『大智度論』說:「佛法有五種人說:一者、佛自口說;二者、佛弟子說;三者、仙人說;四者、諸天說;五者、化人說」。佛法並不限於佛說,是佛教早期所公認的。從佛的自證心境,表現出來,化導人類。在家出家的佛弟子,依佛的教導而修證,證入佛陀自證的境地。本著自己的理解與體驗,或表示自己的悟解,或為了化導而表達出來,都就是佛法。徹底的說,根源於佛陀,而表現於世間的,不只是佛的三業德用,也是佛弟子們的清淨三業。佛法是具體的,活躍於人類面前的。以佛陀為根本,僧伽為中心,統攝七眾弟子,而展開其覺化,淨化人間的救世大業。這就是用文句來集成聖典的來源。
「原始佛教」初階段,離佛不遠,對佛法是有一種明智合理的看法。佛法不只是說的,也不限於佛的。所以「阿含經」集錄了佛弟子所說,連佛滅後弟子所說的,也集錄起來。律部而成立較早的,如「經分別」對於「學處」的「文句解說」、「犯相分別」,都只是分別,而並不解說為是佛說的。但這種明智合理的看法,終於變了,這當然是離佛日遠的關係。一切歸於佛,作為佛說,其時間是可以考見的。「九分教」的名目,出現在『中部』、『增支部』中。「九分」或「十二分教」,在漢譯「阿含」部中,稱為「如來所說」,「我所說」,「佛所說」,「佛所宣說」;銅鍱部Ta^mras/a^t!i^ya的『增支部』,也稱為「瞿曇之法」;『島史』也說是「師之九分教」。「九分(或十二分)教」是佛法部類的總稱,所以這就是「一切佛法是佛說」。巴利Pa^li聖典『相應部』 還沒有說到「九分教」,『增支部』 才明確的稱為佛說。所以以一切佛法為佛說的見解,是「九分教」成立了,「四部阿含」末期──『增支部』成立的時代,還在「第二結集」以前。從此,「如是我聞,一時,佛在某處說」,成為契經的一定文句。

  「佛法等於佛說」,傳說也太久了!然而要作原始佛教聖典成立史的考察,不能不回復原始的古說,以便理解聖典所傳佛法的特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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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看该作者 沙发  发表于: 2009-08-23
印顺导师著作选-『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』第二項 聖典的成立
佛法是什麼?是根源於佛陀的自證;而成為人間佛法的,是以佛為根本,以僧伽為中心,統攝七眾弟子,而展開於人間的救世大業。內容不單純,逐漸的成為文句,集成各部聖典的過程,情形也就不一樣。如律vinaya部中,作為僧伽軌範的「學處」s/iks!a^pada,當眾制為一定的文句,為佛陀時代的成文法。編成部類,成為半月半月誦說的「波羅提木叉」Pra^timoks!a 。所以「波羅提木叉」的成立過程,是初制,再制到定制;「學處」(戒條)增多,編為部類,成為公認(大體相同)的「戒經」。集成「犍度」khandhaka的種種法制,如出家「受戒法」、「安居法」……都是推行在僧團中的不成文法。從佛世到集成,制度也有多少變化;經過情形,是傳說在僧團中的。結集,主要是面對當前的僧制事實,而以文句集錄出來。集錄的過程,是從要目到詳備,從起源到補充的。律部的集成,與經部是不相同的。

  經su^tra部,主要是「教說」的集成。從「說」到「集成」,有著種種過程,種種問題。如「佛說」,或對一人說,或對數人,或對大眾說。佛說,剎那的過去了,而存留於聽眾內心的,是佛說的影象。在佛法中,稱為「聽聞受持」。領受佛說,憶持在心,這是佛法存在於弟子內心的階段。忘失了,憶持不完整,那就不消說了。憶持完全的,由於領解的程度不等,存在於聽者內心的佛法,彼此間也不容易一致。聽同一教說,而引起不同的反應,不同的理解,甚至相反的意見,在「聽」與「說」的關係中,是極普遍的現象。阿梨吒Aris!t!a從佛聽法,而以
為「欲不障道」,就是一個極端的例子。大乘經說:「佛以一音演說法,眾生隨類各得解」,也只是表示了這一情況。

存在於聽者內心的佛法,為同梵行者,弟子,教外人士,再表達出來。如作大意的開示,或加以闡明,雖還是從佛聽來,而一般是不承認為佛說的(可能是弟子說)。如依佛說的次第意義,精簡為一定的文句,在敬虔的心中,確信為是佛所說。傳授簡略的文句,附以內容的解說。這種定形文句,傳布開來,就進入了「傳誦」階段。   佛陀四五年的不斷說法,教說是非常多的。聽者的程度不一,「傳誦」出來的佛說──定形文句,也不是少數的。多而又不完全一致,大同小異的,同中有異,異中有同的,到處都是:到底那些是真正的佛說?有佛教──僧伽內部的共同意識,也就是當時的僧伽(起初,都是佛的及門弟子),大家有心目中公認的佛法標準。而且,佛弟子有領悟力特強的,成為法義的論說者,名為「持法者」dhammadhara,「論法者」dhammakathika。還有記憶力很好的,成為「多聞者」Bahussuta。智慧第一舍利弗S/a^riputra,多聞第一阿難A^nanda ,就是領悟力與記憶力傑出的大師。據經律傳說:佛法的傳出,或說從佛聽來,或說從大眾聽來,或說是從眾多的長老們聽來,或者從某大德聽來。這種「傳誦」而來的佛法,要經僧伽大會的共同審定。在第一結集中,以憶持力最強的阿難為主持人。這樣的共同審定,名為「結集」,才被公認為真正的佛說。所以不同的傳誦,大同小異的文句,只要不違佛意(當時的共同意識),就一切都集錄下來。

弟子所說,大致也經歷「受持」、「傳誦」、「結集」──三階段。佛的及門弟子,於佛法有深徹的理解,真實的修證。然後助佛揚化,展開互相論究,為眾說法的工作。弟子所說而能傳誦於教界,受到大眾審定而集入聖典的,都是當代的名德長老。這是見佛所見,證佛所證的,所以能與佛說受到同樣的尊重。不過,佛弟子的教說,與說者的個性、興趣、習性、思想方式,有著某種一定的關係。這是從佛弟子的特殊性中,重現佛陀的教法。在佛弟子的師承傳受中,這些會成為思想流派的淵源之一。

原始佛教聖典中,還有諸天、夜叉等說,『相應部』 的「有偈品」,是屬於這一類的。這是早期結集,但不是最早的。這些,多數不屬於僧伽內部的傳誦,而是來自民間。佛法普化社會,通過民間固有的宗教信仰領域,而表現佛法的超越,紛紛的傳誦於佛教界。這部分,理智的成分淡,情感與興味的成分濃。所宣說的佛法,不是通俗的,就是簡要的,直覺的,缺乏分別精嚴的佛學特色。在大眾共同審定中,承認是佛法而結集下來。

  「根本佛教」,佛陀四五年──半世紀的長期教化,「傳誦」的佛說,弟子說,決非少數的,簡略的片言隻語。早期集成的聖典,雖然簡要,而實際已非常複雜。佛教的日益開展,進入第
二期的結集,成為大部。佛法更從新形式,新意境中表現出來,而為時代佛教所公認。這些,到下面再為論列。佛法是在這樣的情況下,成為大眾公認的佛法(或佛說)。以一字一句為佛口親說,固然是離佛世太遠,不明瞭實情的信仰。而想在現存聖典中,探求佛陀親說,而感到不可能;不知這一探求佛說的構想,是與聖典成立的實情不符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