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伦(台湾翻译为“孙伦”,香港翻译为“宣隆”)内观禅修法,是一种最简单、最直接、最清楚的禅修方法。
孙伦尊者是近代公认的阿罗汉,1952年入灭后,肉身不坏。全身舍利至今还完整地保存在缅甸。
孙伦尊者不是觉音尊者、马哈希尊者或帕奥禅师那样的饱学之士,他几乎是个文盲。这也就决定了他的禅法必定具有“简单、直接”的特点,不需要任何理论知识,任何人都可以修习并从中获益。
孙伦内观禅的修习方法极其简单,简略地说,分两个部分:
1、前半部分“快速呼吸”:要快速、猛烈、均匀地呼吸,呼吸过程中,“奋力觉察”空气和鼻孔末端(或上唇)的接触。
2、后半部分“专注感觉”:自然呼吸,保持对身体“不适感”的觉察,比如疼痛、酸麻、冷热等。关注感觉最强烈的那一点,直到它消失,再去关注下一个点。全部过程中身体都不能动。
一开始,弄不明白为什么要分为两个部分,似乎两部分没什么内在的联系。其实不然。对于一些“老参”来说,单盘、双盘几个小时不感到疼痛,甚至感到“轻安”的,都大有人在。如果让他们直接观照疼痛,那恐怕是浪费时间。而如果加上前半段的猛烈快速呼吸(在缅甸,呼吸部分一般长达50分钟),就不一样了,体内自然会生起足够观照的疼痛感。所以,快速呼吸是孙伦内观禅的显著特点之一。
当然,快速呼吸的作用绝不仅仅是生起疼痛,更重要的是,它还能有效培养后半部分“内观”所需要的专注力。
其实,呼吸本身不是重点,重点是要“奋力觉察”空气和鼻孔末端(或上唇)的接触。而猛烈呼吸的时候,空气和鼻孔末端的摩擦力是最大的,最容易觉察到,所以才采用猛烈呼吸。
孙伦尊者的再传弟子维那耶大师曾经分析过四种“观呼吸”的方式,第一种是“数息”,第二种是“观呼吸的长短”,第三种是“观呼吸的进出”,第四种是“观呼吸时空气跟鼻端的接触”。其中,前三种都是“止观”,只有最后一种是“内观”。因为“数量”、“长短”、“进出”,里面都包含了人为赋予的概念,并非“实相”,只有“接触”才是最真实的。由此看来,其实大多数“观呼吸”的法门是迂回的,不那么直接。
第二部分“专注感觉”,则是孙伦内观禅的精髓。“保持对不适感的觉察”确实是致道的法门。在我看来,它至少有两点殊胜之处:
1、它的禅修对象是“感觉”。——感觉是位于心与身(物质)相交的地方,是知觉过程中与记忆无关的部份,而且,它也完全与习惯、记忆和过去的经验无关,所以,它是最接近内观禅修习的要求——就是避免概念的影响。而概念正是习惯、记忆和知觉(与记忆有关的部份)的基础。
2、它侧重于观“苦受”。——利根的人当然不一定要用观照苦受的方式修行。但是,现代的人去佛日遥,根器大都迟钝,无可避免地要用苦受来修行。因为禅修者经验到乐受时,他喜欢陶醉于其中而无法如实保持醒觉。苦受却从不会欺骗禅修者,禅修者可以完全不对苦受产生丝毫执取,又能安住于苦受当中去观照它,而不生起任何妄念。苦受对于习惯胡思乱想的心,可以作为一支稳固的栓子。
看似极简的孙伦内观禅,其实是极具特色的,内涵相当丰富,而且深契法理。值得我们用一生的时间去修炼。如果非要说它有什么缺点,那就是它只能给“勇猛精进”的人带来法益。懒散懈怠的人是跟孙伦尊者无缘的,当然也跟阿罗汉的果位无缘。
最后,让我以孙伦尊者的法语来结束这篇文章。——“苦受确是致道的法则,乐受会令我们飘浮于生死之流。”